怒火雄心 正片

红旗机械厂的锻压车间里，铁屑在高温下溅成金红的星子，混着机油味和汗水味，在三十多度的空气里发酵成一股沉闷的躁动。李建国摘下被汗水浸透的帆布手套，指节因为常年握锤而变形，虎口处的老茧厚得像块牛皮。他盯着眼前那台服役了二十多年的老式冲床，机身锈迹斑斑，每一次冲压都发出“哐当——哐当——”的呻吟，像是随时会散架的老骨头。 “建国，歇会儿吧！”旁边的赵师傅递过搪瓷缸，缸沿磕出个豁口，“这破机器，再怎么修也是个喘气的棺材。” 李建国没接缸子，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报纸，指着角落的豆腐块：“赵师傅，你看，南方厂子都用上数控冲床了，效率是咱们的五倍，废料率还低一半。” 赵师傅瞥了一眼，嗤笑一声：“数控？那玩意儿金贵着呢！咱们厂连年亏损，工资都快发不出了，王厂长不把咱们裁了就烧高香了，还想换设备？” 这话像根针，扎在李建国心上。他是厂里的技术员，从技工学校毕业就在这儿干，二十年了，看着厂子从当年的市里明星企业，一步步滑到如今的半死不活。上个月工会开会，王厂长拍着桌子说“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”，可他所谓的“过日子”，就是任由设备老化、工艺落后，眼睁睁看着订单被南方厂子抢走。 “不能就这么耗着。”李建国把报纸叠好塞进兜里，眼神里烧着一股火，“我去跟厂长说。” 他找到厂长办公室时，王厂长正对着算盘噼里啪啦算账，桌上摊着一沓催款单。听李建国说完换设备的想法，王厂长抬起头，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疲惫：“建国啊，不是我不想换，钱从哪儿来？一台数控冲床几十万，咱们厂现在账上连五万都凑不齐。” “可以贷款！”李建国往前凑了一步，声音发紧，“我打听过了，银行对技术改造项目有贴息贷款，只要咱们拿出可行性报告，证明能盈利，就能申请。” 王厂长放下算盘，叹了口气：“可行性报告？你拿什么证明？厂里现在人心惶惶，老工人怕学不会新技术被淘汰，年轻的巴不得早点跳槽。你这时候折腾，是想把厂子彻底搅散了？” “搅散？”李建国猛地攥紧拳头，指甲掐进掌心，“现在不折腾，才是真的等死！王厂长，你还记得咱们厂刚建成那会儿吗？第一批机床运进来，你带着我们在车间里守了三天三夜，说要让红旗机械厂的产品走遍全国！现在呢？你看看车间里那些老伙计，哪个不是盼着厂子好？”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，震得窗户玻璃嗡嗡响。王厂长看着他通红的眼睛，忽然别过头，从抽屉里拿出半包皱巴巴的烟，抖出一根点上：“你先回去吧，这事我……再想想。” 李建国知道，“再想想”就是没戏。他走出办公楼，太阳正毒，晒得柏油路冒热气。车间的冲压声远远传来，一声比一声无力。他忽然想起刚进厂时，父亲——那会儿还是厂里的老钳工——拍着他的肩膀说：“咱们工人，手里得有家伙，心里得有股劲儿。家伙不行了，就想法子换；劲儿泄了，人就真废了。” 那天晚上，李建国没回家，在车间办公室里翻出了积灰的技术手册和近五年的生产报表。他趴在桌上算数据，画图纸，烟灰缸里的烟头堆成了小山。凌晨三点，他终于理出了头绪：先从最关键的冲压环节入手，引进一台小型数控冲床，用省下的废料和提高的效率还贷款，两年就能回本。 可报告递上去，王厂长还是那句话：“没钱，没人手。” 李建国没再去找厂长。他开始挨个儿找工友谈心。先是年轻的小林，技校毕业没几年，脑子活，一听能学新技术，眼睛发亮：“建国哥，我跟你干！”然后是赵师傅，李建国把算好的数据摊开：“赵师傅，你看，换了新设备，咱们不用再天天抡大锤，产量上去了，奖金也能多拿。你儿子明年考大学，不正好需要钱？”赵师傅盯着报表看了半晌，最后拍了拍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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