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镇谋杀案 正片

青溪镇的雾，是深秋的魂。青石板路被浸得发亮，老槐树的影子在雾里化成一团团灰絮，连更夫的梆子声都像被打湿了，闷沉沉地敲过三条街。回春堂的木门虚掩着，往常这时辰，当归混着艾草的药香早漫过门槛，可今日，雾里飘着的是另一种气息——铁锈般的腥甜。 沈敬山就倒在正对门的药柜前。深棕色的对襟褂子被血浸透了大半，手里还攥着半片没切完的甘草，刀锋上的血珠凝在齿纹里，像串起的红豆。他是青溪镇的“活菩萨”，坐堂五十年，谁家孩子夜啼、老人喘咳，敲开回春堂的门，总能讨到一碗温热的药汤。可此刻，这位八十七岁的老中医，眼睛瞪得滚圆，望着药柜最上层那只锁着的抽屉，像是看见什么比死更怕人的东西。 李维是三天前才调来青溪镇派出所的。他开着半旧的警用吉普进镇时，沈敬山还站在桥头，笑眯眯地递给他一包晒干的金银花：“后生仔，山里潮气重，泡水喝去去湿。”此刻李维蹲在地上，指尖避开血迹，碰了碰药柜的抽屉锁。黄铜锁头有些变形，像是被人撬过，又像是被沈敬山自己死死抵着，指节在木头上掐出了几个深印。 “沈医生昨晚还帮我家老婆子扎针呢。”邻居王婆扶着门框，手里的竹篮掉在地上，里面的青菜滚了一地，“走的时候还说，今早要晒新收的陈皮……”她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，“他这辈子没跟人红过脸，谁会害他哟……” 沈墨是中午赶到的。他在省城做药材生意，接到电话时正在谈一笔当归生意。西装外套皱巴巴的，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，看见父亲的遗体，这个四十岁的男人没哭，只是死死咬着嘴唇，直到血腥味从嘴角漫出来。“我爸上个月才说，要把回春堂传给我。”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，“他说药柜最上层的抽屉里，是他攒了一辈子的‘宝贝’，让我接手时再打开。” 李维让法医先把遗体运走，自己留在回春堂。药柜有二十四个抽屉，每个抽屉上都贴着泛黄的标签：“川贝”“茯苓”“麝香”……最上层从左数第三个，就是沈敬山盯着的那个，锁孔周围有新鲜的划痕。他试着用沈敬山腰间的铜钥匙串去开，试到第七把，锁“咔嗒”一声开了。 抽屉里没有金银珠宝，只有一个褪色的蓝布包。打开来，里面是一叠泛黄的药方，还有一张黑白照片。照片上是个穿碎花旗袍的年轻女人，眉眼弯弯，怀里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。李维认出那是沈敬山的妻子，三十年前难产去世的。药方的字迹是沈敬山年轻时的，笔锋凌厉，不像后来那般温和。最底下一张药方的边角被血浸湿了，上面写着：“当归三钱，川芎二钱，红花一钱……”后面的字迹被血糊住了，只隐约看见“禁忌：孕妇”四个字。 “那是我妈的药方。”沈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。她是沈敬山的小女儿，天生喑哑，在镇上开了家绣坊。此刻她手里捏着一方绣了一半的帕子，上面是一株半开的桔梗。她走到抽屉前，从蓝布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银锁，锁上刻着“月”字。那是她的长命锁，沈敬山一直说，是她出生时母亲亲手戴上的。 李维看着沈月把银锁贴在脸颊上，泪水从她眼角滑落，滴在帕子上的桔梗花瓣上，晕开一小片深色。窗外的雾不知何时散了些，阳光透过窗棂，照在药柜上的标签上，照在沈敬山没切完的甘草上，也照在沈墨通红的眼睛里——他正站在药柜另一侧，手里攥着一张今早的省城报纸，社会版头条印着：“百年药企涉嫌售假，多款中成药检出不明成分”。 更夫的梆子声又响了，这次敲得格外清晰。李维合上抽屉，锁好。青溪镇的雾总会散，但有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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