备用钥匙 正片

## 备用钥匙 林蕙在整理母亲遗物时，手指触到樟木箱底层一块凸起的木板。她蹲下身，借着阳台透进来的天光，发现木板边缘有道极细的缝隙。用指甲抠了半晌，终于抽出一个暗红色的铁盒，巴掌大小，黄铜锁扣已经生出青绿色的锈。 钥匙串上那把最小的铜钥匙恰好能插进锁孔。盒盖“咔嗒”一声弹开，里面铺着褪色的蓝布，裹着一把更旧的钥匙——黄铜质地，匙柄磨得发亮，正面刻着一行模糊的数字：“新槐里37号”。 这个地址她有些耳熟。母亲在世时常提起“新槐里”，说那是她刚工作时住的地方，一条种满老槐树的巷子。可林蕙从未听母亲说过这里还有一把备用钥匙。 周末她按地址寻去。新槐里早已不是母亲描述的模样，高楼取代了老巷，唯有巷口那棵三人合抱的老槐树还在，枝桠斜斜地探过围墙。37号是栋两层小楼，外墙爬满爬山虎，木门漆皮剥落，门楣上挂着块木牌，写着“陈记修表”。 敲门时指节碰到门板，发出闷沉的响声。开门的是位白发老人，戴老花镜，手里捏着块半拆开的旧怀表。“找谁？”老人声音沙哑，却透着温和。 林蕙举起那把黄铜钥匙：“请问……这里是新槐里37号吗？我母亲留下这把钥匙，说可能是这里的。” 老人的目光落在钥匙上，镜片后的眼睛倏地亮了。他接过钥匙，指尖轻轻摩挲着匙柄：“这是……沈老师的钥匙？” “您认识我母亲？”林蕙惊讶地睁大眼睛。母亲姓沈，年轻时在附近的中学教语文。 “怎么不认识。”老人笑起来，眼角堆起皱纹，“五十年前，我就是靠着这把钥匙，才没在雨夜里冻死街头。” 他侧身让林蕙进屋。屋里弥漫着旧木头和钟表油的气味，墙上挂满各式钟表，指针滴答声交织成一片温柔的絮语。老人把钥匙放在修表台上，指着旁边一张褪色的黑白照片：“这是你母亲，后排左数第三个，扎麻花辫那个。” 照片上是群年轻教师，母亲站在中间，穿蓝色工装，笑容清亮。老人指着自己：“我是前排最右边那个，那时候刚从乡下来，在学校当勤杂工，晚上就睡传达室。” 那年冬天特别冷，雪下了三天三夜。老人半夜突发高烧，传达室的煤炉灭了，他裹着薄被瑟瑟发抖，恍惚间听见有人敲门。开门一看，是沈老师，手里捧着个热水袋，还有这把钥匙。 “这是我宿舍的备用钥匙，”母亲的声音透过老人的回忆传来，带着年轻的暖意，“你去我那儿住，有暖气，桌上还有退烧药。” 老人红了眼眶：“那时候我穷，连句像样的谢都没有。后来你母亲结婚搬走，把钥匙留给我，说‘万一以后谁忘了带钥匙，也好有个地方落脚’。我在这巷子里守了一辈子，修表铺就是当年你母亲的宿舍改的。” 林蕙想起母亲晚年常说的话：“人这一辈子，手里攥着的不该只有自己家的钥匙。”那时她不懂，此刻看着修表台上那把磨亮的黄铜钥匙，忽然明白了——有些钥匙打开的不是门，是人心底最软的角落。 离开时老人把钥匙还给她：“留着吧，沈老师说过，备用钥匙总要留给最需要的人。”林蕙握紧钥匙，冰凉的金属仿佛还带着母亲当年的体温。巷口的老槐树沙沙作响，阳光透过叶隙落在她手背上，像母亲年轻时温柔的目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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