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还好吗 正片

林砚坐在诊室冰凉的金属椅上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病历本边缘。白大褂医生的声音隔着一层消毒水的味道传来：“长期睡眠不足，自主神经紊乱，再这样下去，心脏会出大问题。”她点头，指尖却捏皱了那张印着“建议全休两周”的诊断书。三十岁的人生像台高速运转的机器，突然被按下暂停键时，她甚至不知道该把目光落在哪里。 回到租住的公寓时，暮色正沿着窗框爬进来。客厅茶几上堆着没拆封的快递，沙发缝隙里卡着半截口红，冰箱里只有过期三天的牛奶——这就是她所谓的“生活”。手机在口袋里震动，是总监发来的微信：“城南项目的终稿明早要，你加个班？”林砚盯着屏幕看了很久，终于打字：“我生病了，需要休息。”发送键按下的瞬间，她听见心底有根紧绷多年的弦，轻轻断了。 第二天清晨，她买了张回老家的高铁票。老房子在巷弄深处，青石板路被雨水泡得发亮，墙根下的青苔绿得晃眼。母亲来开门时，围裙上还沾着面粉：“怎么突然回来了？”林砚没说话，只是接过母亲手里的菜篮子。厨房飘来葱花饼的香气，是她小时候最熟悉的味道。 休养的日子过得很慢。清晨跟着母亲去菜市场，听摊主用带着乡音的普通话吆喝；午后坐在院子里的老藤椅上，看阳光透过葡萄架的缝隙，在青砖地上织出细碎的光斑；傍晚帮母亲择菜，听她絮叨邻居家的琐事——张婶的孙子考上了大学，李叔家的猫生了三只崽。这些细碎的声响像温水，慢慢漫过她心里干涸的河床。 第五天整理旧物时，她翻出了藏在衣柜最底层的木箱。里面是她中学时的画本，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巷口的老槐树，画着母亲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，画着夏夜趴在窗台上看见的星星。最后一页有行稚嫩的字迹：“我的梦想是画下所有温暖的东西。”林砚忽然想起，大学毕业时她拒绝了设计院的offer，执意要去广告公司，理由是“那里能赚更多钱”。 那天晚上，她第一次没有失眠。窗外的月光洒在书桌上，她摊开画本，重新拿起了铅笔。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里，她仿佛听见了多年前的自己，那个抱着画本跑过巷弄的小女孩，正笑着问她：“你还好吗？” 两周后，林砚回到了城市。她辞掉了广告公司的工作，在老城区租了间带阳台的小公寓，阳台种满了母亲寄来的花籽。她开始接一些自己喜欢的插画项目，不再为了deadline熬夜，不再用咖啡续命。某个周末的午后，她坐在阳台的藤椅上，给母亲打电话：“妈，我今天画了巷口的老槐树，跟小时候画的好像。”电话那头，母亲的笑声混着风声传来：“那就好，你好，妈就放心了。” 阳光落在画本上，新画的老槐树下，站着一个女孩，眉眼弯弯。林砚看着画，轻轻笑了。原来“还好吗”从来不是一个需要标准答案的问题，它只是在提醒我们，偶尔停下来，等等那个被落在身后的自己。而当你终于追上她时，会发现所有的疲惫和迷茫，都在看见她笑容的那一刻，烟消云散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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