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圣来了 正片

青石板路被梅雨浸得发亮，巷尾的旧书店“砚香斋”半掩着木门，风铃在穿堂风里叮当地响。老板沈砚青坐在柜台后，鼻梁上架着副老花镜，指尖捻着张泛黄的信笺，指腹摩挲过边角磨损的“苏晚”二字。 “沈先生？”门口探进个脑袋，是镇东头裁缝铺的小徒弟林小满，十七八岁的年纪，白衬衫领口沾着点线头，耳朵尖红得像染了胭脂。 沈砚青把信笺夹回《牡丹亭》的书页间，抬眼时眼里的雾霭已散了干净：“进来吧，门没锁。” 林小满忸怩地蹭进来，手里攥着个油纸包，油纸被捏得皱巴巴的：“俺娘蒸的槐花糕，给您尝尝。”他把纸包往柜台上推了推，眼神瞟向墙角堆着的旧书，“那个……沈先生，您真像他们说的，是‘情圣’？” 沈砚青失笑，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：“镇上人嚼舌根罢了。我不过是守着这家旧书店，听的故事多了些。” “可王婶说，当年西街的李叔跟张姨闹离婚，是您几句话劝和的；还有前年，陈家阿妹失恋要跳河，也是您把人拉回来的……”林小满掰着手指细数，越说越激动，“他们都说，您一看就懂人心，尤其是那情情爱爱的事。” 沈砚青没接话，从柜台下摸出个粗瓷茶杯，给少年倒了杯凉白开：“你遇上事了？” 林小满的脸“腾”地红透，把脑袋埋得快碰到胸口：“俺……俺喜欢粮站的晓梅姑娘，她今天就要回城了，俺想跟她表白，可俺嘴笨，不知道咋说……”他声音越来越小，最后几乎细若蚊蚋，“俺怕她说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。” 窗外的雨丝斜斜地织着，打在玻璃上洇出一片水痕。沈砚青沉默了片刻，起身从书架最高层取下个木匣，匣子里躺着枚玉兰形状的铜书签，花瓣边缘磨得发亮。 “这书签，是五十年前一个姑娘送我的。”他把书签放在林小满面前，声音放得很轻，“那年她也是要回城，火车是下午三点的。我揣着这书签在站台转了三圈，想说的话在喉咙里打了百十个转，最后只憋出一句‘路上小心’。” 林小满抬头，看见沈砚青的眼角有细密的纹路，在昏黄的灯光下像老树皮的纹理：“后来呢？” “后来她给我写过信，说书签她一直带着，说其实那天在站台上，她等了我一整个上午，就想听听我到底想说啥。”沈砚青拿起书签，对着光看，铜面上映出他模糊的影子，“可我那时候总觉得，等我再优秀点，等我攒够了回城的名额，等我……等我觉得自己配得上她了，再去找她。” “那您去找她了吗？” 沈砚青摇摇头，把书签放回木匣：“等我终于鼓起勇气，才知道她三年前嫁去了北方，随丈夫去了新疆支边。再后来，听说她在一次雪崩里没了……这书签，是她最后一封信里夹着寄回来的，说‘沈砚青，你这人什么都好，就是太会等了’。” 林小满的眼圈红了，攥着茶杯的手指泛白：“沈先生……” “情这回事，哪有什么‘配不配’？”沈砚青把木匣锁好放回书架，转身拍了拍少年的肩膀，“喜欢就去说，别等。晓梅姑娘要坐几点的车？” “下午两点……” “现在一点四十。”沈砚青指了指墙上的挂钟，钟摆正不紧不慢地晃着，“粮站到火车站，快走一刻钟就到。你是想在这儿后悔五十年，还是现在就跑过去告诉她？” 林小满猛地站起来，撞得椅子“哐当”一声响。他抓起油纸包往沈砚青手里塞：“槐花糕您留着！俺去了！”话音未落，人已经像阵风似的冲出门，白衬衫的衣角在雨幕里一闪，很快就没了踪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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